漫衍【一*1996年】
七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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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AU
伪骨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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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藤市高中的校门外挤满了等学生的家长。有的坐在路边的石坎上，有的蹲在马路对面的一排老槐树下，还有的在空地上来来回回轻声踱步，彼此之间一言不发，恹恹地发着呆。直到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所有家长顿时来了劲，冲向学校的大铁门，伸着脖子翘首以盼。人人都想挤到最前排，想第一眼就能捕捉到自己孩子的身影，以及靠孩子的表情判定这次高考的结果。一个，两个，三个......一群群考生走出考场，与父母相拥或是抱着父母哭泣，颇有几分几家欢喜几家愁的味道。
景北渊是个例外，他面无表情走出校门，坐上等了他已久的豪车。在所谓的人生第一件大事上，他的父母不会到场，这是早已预判的事，这或许也不算他人生中的大事，反正无论成绩如何，他父母已经办好了出国留学的手续。
景家是绿藤市赫赫有名的大家族，拥有很多产业，但是景北渊的爸爸是景氏集团董事长最扶不上墙的孩子，他爸爸很有自知之明，没有要争继承人的意思，所以董事长干脆就分了一个不死不活的主营成衣产业的景悦集团给他。他爸爸也无心管理，请了职业经理人帮看着，自己安安心心寻花问柳去了。
景北渊在孙子辈排行第七，就被称为七少爷。
远远地，车还没有拐进别墅区，景北渊就看到罗姨站在门口。
“少爷回来了，考试辛苦了。”罗姨的声音恭敬中带着几分关切，是这栋冷冰冰的房子中唯一一点暖意。景北渊问候了一声罗姨，在要开门进屋，却被拦下。
“少爷......您一会进去......”
“他把外面的女人带回家？”景北渊顿时火冒三丈，推开罗姨的手，直接把门踹开。
回荡在屋里的调笑声瞬间刺激着耳膜，这完全不像什么正经人的家里，说是开在别墅里在红灯区也不为过，只差把几百万的水晶吊灯换成旋转的发廊标志性灯。景北渊刚要骂几句脏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家里不知何时多了个小男孩，坐姿很是乖巧，伏在茶几上画画。画的应该是只小霸王龙，手短短的，跟他自己的手很像。小男孩应该是被景北渊踹门吓到了，动也不敢动，低着头，抬起眼，怯怯地看着他。
小拳头倒是握得紧紧地。
有的人不以乱搞为耻已经让人很难理解了，景北渊想不通，为什么还有人乱搞时把孩子带在身边，也不怕自己的叫床声给孩子造成心理阴影。
简直是刷新为人父母的底线。
长大后另当别论，但是在景北渊小的时候，父母任何一方要是偷情，至少也会给他点钱，打发他到同学家里玩，还约定好时间不能提前回来。
罗姨见他忽然就气消了，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连忙说道：“这是景先生......朋友的孩子，他很乖的，一个下午都坐在这里等，不吵也不闹。”
见罗姨跟景北渊说话，小男孩趁机躲到茶几和沙发的空隙中，小小的身躯瑟瑟发抖着。
如果小霸王龙刚出生不久，遇到比它高大的怪兽，也是这样的反应吗？景北渊的脑子里不禁浮出疑问，如果大怪兽说自己不会吃掉它，它还会害怕吗？
“你去忙吧，我在这坐一会儿。”
罗姨点点头，去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示意他不用害怕，还把他抱到沙发上坐好。见罗姨离开，景北渊也坐到小男孩身边，试图拿起画本仔细欣赏欣赏。小男孩还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手却死死按在画本上，完全没有松开的意思。
弱小但不放弃抵抗。
景北渊有些惊讶，他松开手，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默默地把画本抱在怀里，没有出声。
“你不说话，我就叫你小霸王龙咯。”
依旧没有回应。
“你在这里等了多久了？”
房里传来的调笑声越来越刺耳，这让景北渊想起，自己从小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长大，父母各玩各的，丝毫不在意他的感受，只是为了面子才维持婚姻，让他觉得无比恶心。
“想不想吃小蛋糕，就在大门一直走到头右拐，有家很有名的甜品店，哥哥带你去买一个好不好，吃完回来再等妈妈。”
也许是小孩子的天性，听到好吃的，小男孩瞪大眼睛与景北渊的目光相对。
那是一双鹿眼，不笑的时候像一片饱满的花瓣，亮晶晶的黑宝石镶嵌其中，清澈又魅惑，仿佛一泓清泉盈盈流动，随着心情的微风泛起阵阵雪亮的涟漪。
景北渊被惊艳到，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美的眼睛。
这孩子是吃什么长大的，可以生出这么一双含情目，还没长开就这样，长开了岂不是要去勾人了。
“小书包先放这，一会走了再拿。”
小男孩看景北渊在帮自己收拾东西，乖乖的把画本递给他，示意他放进小书包里。景北渊微微一笑，把画本放好，接着想把小男孩抱起来，谁知道一个用力过度，整个人差点往后倒。这也太轻了，景北渊小声嘀咕到，身高已经长到他大腿的位置，体重比半袋子大米还轻，看起来像根豆芽菜，还是营养不良的那株。
“午饭吃了什么？”
小男孩摇摇头。
“早饭总吃了吧？”
小男孩又摇摇头。
景北渊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骂出来：“天下的父母都是这样的吗？把孩子生下来就是为了虐待他吗？”
“不是的哥哥，妈妈只是忘了......昨天有吃饭......”小男孩黏黏糊糊地辩解到。
是不是不该在孩子面前说这些，人生残酷，有些事实晚点知道，也是好的。
景北渊收拾好情绪，捏着嗓子说道：“哟，还以为你是小哑巴呢，原来会说话的呀。”
“哥哥......”小男孩喃喃地说：“哥哥放我下来吧，自己走。”
景北渊主意到他一直努力的把身子往后仰，尽可能不与自己接触，是怕衣服上的污渍碰脏自己，小手也举得高高的，手掌上还留着五颜六色的彩笔墨水。
“哥哥腿长，走得快。”景北渊把人往上兜了兜，稳稳地抱在怀里。
各式各样的蛋糕成列其中，看得眼花缭乱，小男孩在玻璃橱柜上趴了很久，奶呼呼的小脸蛋被压扁了，蹭得额头红了一块。景北渊觉得甚是可爱，蹲到他身边问：“喜欢哪个就要哪个，要是全都喜欢就全都要，晚上放到冰箱里明天还可以吃。”
小男孩看了他一眼，又趴到玻璃橱柜上犹豫半天，才指着一块三角形的草莓蛋糕，奶声奶气地说道：“要这个。”
“别的还要吗？”
“不了，谢谢哥哥。”
景北渊扫了一眼，那块蛋糕是里面最便宜的一块，一颗看起来不太新鲜的草莓欠在白色的植物奶油中央，四周没有巧克力也没有果酱点缀。景北渊付了钱，店员用小盘子把蛋糕端到小男孩面前。小男孩说了谢谢，抽一张纸巾把手擦干净，又把蛋糕分成两半。
“哥哥，哥哥。”小男孩小心翼翼地用叉子把沾有奶油的草莓递到景北渊面前，说：“这个给哥哥。”
“你吃吧。”
“草莓尖尖最甜了，要给哥哥。”
确实是个很乖很懂事的小朋友，景北渊不忍心再拒绝，把草莓咬了小半口。说道：“你一半，我一半，兄弟感情不会散。”
小男孩被这段土味顺口溜逗得咯咯笑起来，下垂的眼尾画出漂亮的弧线，整个人伏在桌子上颤颤的。这是景北渊见到他后，第一次卸下防备，像个正常的孩子那样随性的笑闹。
景北渊看着小男孩愉快地享用完半块蛋糕，又与他嬉闹了一阵，才回了家。刚进门就遇到景父和一个女人走下楼。
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比以往见过的女人都要漂亮。这些跟景北渊预想得差不多，能生出个粉雕玉琢的小美人，自己就不会长得太差。可让景北渊没料到的是，这个女人完全没有一丝风尘感，三十岁出头，长发半挽，皮肤白皙，气质宛如清纯少女。
最主要的应该是得益于那双眼睛。那双跟她儿子一模一样的眼睛。
“北渊啊，你回来了，快叫阿姨。”
太阳打西边出来。
虽然景父乱搞时从不避讳他，也没有过要给人名分的意思，每次撞见都是把景北渊当做空气，直接若无其事的走掉，这次却破天荒让他叫人。难不成百花丛中过的浪子，也会日久生情多出几分真心来。
景北渊只是轻蔑地笑了笑。
“衍衍，过来吧。”
那个女人见父子两僵持不下，尴尬地从景北渊手上将孩子抱过来，匆匆忙忙地把小书包收拾好挽在小臂上，一不小心就碰掉了小男孩拎住的打包盒。
“妈妈，蛋糕，留给你的。”小男孩伸手想去捡，无奈却被女人摁在怀里，动不得。
女人毫不在意，敷衍地跟景父道别后就走出门去，小男孩趴在她的背上，泪眼汪汪地吸着鼻子，先是看了看地上的半块蛋糕，又看了看景北渊，终于是忍不出哭出来。
那半块蛋糕，是一个孩子饿了一整天后，还记得给妈妈留出的食物，现在被这些只顾着自己快活的成年人随意丢弃践踏。这一幕，让景北渊很是窝火，他骂了一句脏话，捡起蛋糕砸到景父的裤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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